第一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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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再去学校,这对一个想方设法也无能融入学校生活的学生来说,该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啊。

  自从上周一晚上发生的事件,随着三两个目击者的臆想以及其毫无根据的揣测被无孔不入的新闻工作者捕捉并放纵扩散开来后,张升叔事务所楼下的电线杆就鲜有了享受独处的机会。

  每一天,早在太阳的光线刚好才能够得到事务所玻璃窗的时候,那灰白色的电线杆下就开始零散地集聚起一副副逐渐被熟悉的面孔。或是徘徊,或是停驻,或是放声聊骚,或是各自沉寂,他们举止形态各异,看不出有什么相互交集。只是在几处留心许久才能察觉的细节上,出奇地保持着高度的统一——时刻悬在身周的深色相机以及不断投过来的三层楼仰角的警惕。

  “哼!这群难缠的人究竟要死皮赖脸到什么时候?”张升叔不耐烦地说道,小心地合上了百叶窗的一角。

  “我…就…知…道…”

  沙发上没精彩的我,继续鼓捣着手中的魔方,嘀咕的回应有气无力。

  这是一个学生自发破获一起盗窃案的简单故事,仅仅因为主人公是一个成绩垫底、经常翘课的坏学生而非人们理想当中的正面形象的缘故,围绕着他的如何处置居然破天荒地在充斥满娱乐意味的新闻头条中崭露出头角,成为了时下最具议论色彩的茶后话资。忙碌完一整天疲惫的长长少少们,在相互看不见摸不着的网络世界里,展开起了各不径同的激烈论议。

  年纪稍长的人们,因为我的举止与破案没有因果联系,并不是我发现了犯人从而导致的逃课旷课,所以毫不留情地站在了支持校方严惩违反校规的一面,目的也是防止自己的孩童以此为模,偏离自己预设的顺应众流的轨道。

  而年青们呢?大部分的他们骨子里早就忍足了父母辈的一意孤行以及强加于己的意向未来,所以接着这次事件的由头再次宣泄内心的不满,便也理所当然起来。尤其,当他们突的不知从何处知晓到就在不久前发生在卡伦县的另外两起犯罪和这个充满矛盾的青年也有所交集的时候,支持我的声音也变得愈发坚硬。

  这样的舆论环境,因此才造就了如今,成群结队的便衣记者和被无情摧毁的深巷的宁静。

  当然对于这样的意外,学校方面的态度一定是愿意话题尽快终结,减少经由民众媒体彻底深挖后暴露出的种种可能的。那个晚上过后,校教导主任不下十次地往来在里斯尔街的沥青路上,无视着跻过话筒和人潮,肃穆地闯入沙发上抚额低头的我的耳畔。和我反复交代的,无非是一些在媒体前该注意的言行,以及对我的临时在短期内的处置。

  如今的维塞岛正在步入一个全新的时期,生活于此的人们重视教育的意义,并且愈发将高考作为一个人未来如何的确定。可是,读书,究竟是不是唯一证明一个人价值的途径呢?诚然可信知识改变命运的警句,但是就像过多的产品会引发一定范围内的经济危机一样,对于一个社会而言,太盛的中高学识人力是否也会引发一系列相应的难题,没有人能够完全保证。而我的故事,则是碰巧沦为牵扯出这个预兆早有的话题的不幸者而已。

  学校取消了对我一开始勒令退学的强硬决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奖惩复杂但又表象中肯的不疼不痒,边斥棍子边给糖。虽然名义上继续维持着我学生的身份,但那偌大的教室早就没了我的位置,而我也早早地彻底了再上学的动力和希望。

  “说起来,这些扒着热点不松的狗仔们和我们这行当还真有几分相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想要知道的秘密上,如何都甩不掉,”张升叔说着,随手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就是猛一大口。

  “唉,看样子今天又是不能出门的一天了,”我的语气依旧,双眼无神地继续着从来都没有完全过的立方,“叔叔你的郊游计划怕是要再得拖上几天喽。”

  “别呀,我民宿预定的时间可就是在今天,逾期的话我那六千的押金……”

  “六,六千?!”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稀奇的民宿要得了六千的预约押金?叔叔你要有那闲钱倒不如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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