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天地的阴沉晦暗恐怕是来自亘古,那令人窒息的凄冷悚戾也似乎永远无法散去,而此时却又格外地沥落着寒雨,还参杂着凛风的嘶吟,仿佛天空中正飘荡着无数哭嚎的怨灵。

  阴沉可怖的荒原上,一团金芒耀眼的火焰在烈烈地燃烧着,可恶的冷雨根本无法干扰那火焰分毫,因为那是为英雄送葬的“圣芯灵焰”。

  火焰四周肃立着近百人,悲沉的歌声久久不息,而金色火焰的之内则是这些人在上一场战斗中悲壮战死的九名战友。

  毫无疑问,这处天地的一切都是可恶的,如果不是因为这片天地的存在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些人也就不必来到这里,更不必有人战死在这里。

  无需辩驳,那一场战斗是悲壮的,之前的每一场战斗都是悲壮的,因为那是战力悬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肯退走的战斗,整个征途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战斗。

  “……

  此生的征途终是孤独

  掌心的血滴为谁而哭

  你就此离去不复一顾

  我为何执迷永不止步

  ……”

  乱澈沉声颂唱完第九遍《问生》,将右拳从心脏前放下,凝重地转身走出了人群,而身后的人们仍然继续颂唱。

  沥沥冷雨在还未沾染到乱澈的乌黑发丝时便已蒸腾尽散,满心怒火令乱澈体内的罡气不自觉地涌溢出体外,即便是妖皇沧蛟的命源所炼织而成的长衣竟也内敛不住乱澈的外溢罡气。

  “王战”乱澈,当世第一武者,年仅三十三岁的武道神话,万众仰望,古今无双。

  走出不到五十步,乱澈站在了一处断崖边缘,左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骨白剑柄,目光寒凛,在这里已经可以望见那扇“冥都大门”了。超过千丈高的巨大石门堪比一座鬼魅雄山悍然耸立于阴沉的天地之间,即便是在百里之外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你的气乱了。”一个男子声音蓦然在乱澈身旁响起。

  “……”乱澈默然片刻,转身看向身旁的人,气闷地道,“和你说过一万遍了,‘空移’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弄出点动静?你下次再这样神出鬼没的我真的会出手的。”

  在那个男子面前,寒雨冷风同样卑微无力,在即将沾染男子身体的那一刻悄然消散无迹,无法触及他那流瀑般的月白长发。

  身为男子却拥有着世间最完美无瑕的精致面庞,一双天青色玉瞳无比深邃沉寂似乎埋藏着世间的一切,恍若朝阳的金袍掩罩全身,通体暗紫流光镶嵌月魂石的夜木月神杖轻执在手,“幼神”朔灵尘,这世间最接近神的人。

  “又吓到你了?”朔灵尘嘴角微翘,声音平淡地道,“空间波动是术法不精的表现。”

  “你就算搞到天崩地裂也没人会认为是术法不精吧?如果你的术法都不算精湛那全天下就没人再想修术了吧?”乱澈越说越气。

  “都是为了你好,我可不保证哪次会不会心不在焉的一剑砍过去啊!还有我就不明白了,就这么几步路你都要用‘空移’?你到底有多懒?多少考虑一下其他那些一辈子绞尽脑汁也无法触碰到这种神术的人的感受啊!”

  朔灵尘微笑着道,“心情好一点了吗?最后的时刻了,如果乱了心神,那就正中敌人下怀了。”

  乱澈转头看了看在围在火堆四周哀歌祭奠的人们,平静地道,“死后能够被这样祭奠倒也不错,这样就足够了,我没什么好顾虑的。”

  朔灵尘轻叹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你是打算死战了。”

  “有什么问题吗?”乱澈不明白朔灵尘为什么说这句话。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踏入这片死地有多久了,但是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出征时是五千人,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威震一方的英雄豪杰,可以说是集结了玄宇四陆最顶尖的战力,这支队伍即便是要倒转天地也不在话下……可是一路闯杀到此,竟然只剩下八十一人了。那四千九百二十一人,从无一人退缩,俱皆战死。我作为盟首,难道不应死战吗?”

  “看来灭杀鬼族远要比倒转天地难的多啊……”朔灵尘轻叹着,却又问了一句,“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嗯?”乱澈被这突然的前后不搭的一句话问得一懵,“什么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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